霍英东：“我要给政府一个教训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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霍英东："我要给政府一个教训"
赵  牧
    　人们花钱办事，就钱的来源的不同，通常有五种心态。
    　一、花自己的钱为自己办事――这种钱用得最小心。
   　 二、花别人的钱，为别人办事――办事者最容易漫不经心，这也是国企经营者的常见心态，国企总是搞不好这就是根本原因；
　    三、花自己的钱，为别人办事――天下有几人甘心做这样的傻事？除了极少数真正的慈善家，这样的人打着灯笼也难找；
　    四、花别人的钱，为自己办事――这种钱花得最心花怒放。当然，没哪个私人蠢到愿意把钱随便给别人花。因此这样的"好事"，通常只能在吃喝嫖赌都报销的贪官污吏那看得到，而他们挥霍的，自然是民脂民膏。
　    五、你捐款，我收租――这种事国外不多见，中国却不少，因为中国很盛行"希望"似的工程，这种来于社会的义捐钱物，最终用得怎么样难知其详，但只要看看中国一些重点工程，如三峡建设基金，以及此起彼伏的扶贫基金频频被挪用，就知情况好不了。
　    我现在要说的就是这第五种花钱的心态。
   　 广州有座著名的桥－－洛溪大桥。洛溪大桥位处广州与珠江三角州的咽喉，车流量大得惊人。今年4月，围绕洛溪大桥，广东传媒捅出了"你捐款，我收租"的丑闻。这起丑闻的主角是番禺区政府。
　     80年代初，为建洛溪桥，霍英东无偿捐款1700万元。据悉，霍英东的这笔捐款还由于事后进行了一系列成功的资本运作，增值到7000万。按当时洛溪桥的工程预算，这笔款项即使不够建桥，也差不了多少。然而快二十年后，人们忽然发现了大问题，番禺区政府一直在向过往的车量收"买路钱"－－过桥费。而且番禺区政府此事再也不提霍英东建桥捐款一事。
　    凭什么我无偿捐款建桥，你却来收买路钱？这就是问题的由来。
　    有人说"你花钱，我请客"，这是不要脸；那么"你捐钱。我收租"又该何论？是不是更不要脸？
　    霍英东知道此事后不干了。南方报纸报道说，霍英东愤怒地通过他的委托人向报界表达了几个观点。其中有两点特别值得注意，一是声明他本人从没有拿过一分钱的过桥费，以后也不会拿；二是他"要给政府一个教训"。
　    围绕洛溪桥的全部报道，有两件事最让我兴奋，头一个就是霍英东要"教训政府"。
　   "给政府一个教训"！这话听来真是石破天惊，对长期只习惯于接受政府谆谆教导的中国民众来说，这话是多么刺耳啊。
　  但政府为什么就不能被教训？
　  从法理上讲，答案当然应该是肯定的。比如民告官，就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体现，就是民要通过法律教训政府。如果告的有理，而且告赢了，那就是实实在在的教训。政府没有免受教训的豁免权。
　    围绕洛溪桥收费事件，另一个让我很兴奋的是广东省人大代表的表现。他们就此事对番禺区政府不依不饶的追究，查阅了许多文件资料，并一笔一笔地给番禺区政府算工程账，算得番禺区政府相当狼狈。
   　 广东省人大代表真是越来越令人佩服了，这些年他们已经有不少像这样的"教训政府"之举。尽管洛溪桥收费这样的事在有些人眼里可能因为不那么政治，但这却事关公众的切身经济利益。我以为中国各地各级的人大代表真要能像广东的人大代表那样，从许多具体的事件上，维护公众的利益，中国社会的民主法治也就有希望了。
2001、5、1
原载《中国青年报》